滴水成冰的陇右寒冬,迎来了大魏的靖安十七年。
陆余生搓搓手,往手心哈了口气,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窝弓和套索,上面啥也没有。
看来没有套到狐狸。
陆余生也不灰心,套索才下了一天半,这天冷,不愁抓不到猎物。
离开这里,陆余生又来到另一个设下陷坑的地方。
这次运气不错,老远就看到陷坑里有活物。
走近一看,陷坑上矗着两个鸟身子,全都屁股朝天,两腿挺得直直的,脑袋埋在陷坑里。
陆余生不慌不忙的走过去,看到被陷坑坑住的鸟不出所料的是两只身材圆滚滚的榛鸡,本地也叫土飞龙。
伸手将两只飞龙给拽出来,折断脖子后收入囊中。
陆余生对收获还算满意,虽然没套到狐狸,不过有这两只土飞龙,也能换点钱。
走在下山的路上,陆余生回忆起了从前。
自从穿越到一个即将饿死的小乞丐身上被一位安西军老兵收留,已经过了十七年了。
十七年的光阴,换做别的穿越者,不说称王称霸,牧守一方,也该是个一方豪强了吧。
相比之下,陆余生也不是没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过。
他选择的是从军。
无他,只是混口饱饭吃。
就在镇守陇右边关抵御塞北的匈奴的安西军投军。
几经生死。
游走在刀尖舔血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七年。
直到前不久,陆余生才离开了军队。
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,主要是朝廷已经拖欠了安西军三十六个月的粮饷了。
若不是夏侯将军一直变着法的筹钱,甚至不惜变卖家产发钱安抚下面的同袍。
安西军早就垮了。
深感这大魏也不是什么值得效忠的好玩意。
陆余生便脱离了军队,回到家乡靠打猎维生。
不过,光打猎也吃不饱饭,更别提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客栈了。
于是陆余生还有一点副业。
拎着土飞龙下山,和守城的兵丁打过招呼后,陆余生进城准备将飞龙给出手。
这寒冬腊月的榛鸡可不多见,陆余生一路七拐八拐,来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妓院。
春风楼,武安城最大的休闲娱乐场所。
是酒楼青楼赌场的结合体。
放在陆余生的前世妥妥的高端娱乐场所。
按理说,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。
这种高端场所都是他消费不起的。
不过今天,他也不是来这里消费的。
绕到春风楼后门,门子看到他也视若无睹,只是对他说道:
“又来送鸡啊。”
陆余生拎着手里的榛鸡说道:
“刚逮到的飞龙,拿给二娘尝个鲜。”
“真不明白二娘为啥只要你送来的鸡。”
门子摇摇头,放陆余生进了后院。
陆余生进院后,熟门熟路的走向春风楼的地下一层。
那里有一间密室,只有一张桌,两把椅子。
是这里的老板娘孙二娘用来洽谈一些特殊生意用的。
从安西军离开后,陆余生一直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店。
为此他一直在攒钱,而这家青楼的老板娘和安西军有生意上的来往。
陆余生便顺理成章的找上了这里的老板娘。
等了不多时,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紧接着,密室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,一个身穿粉色裘衣,裹着雪狐围脖的女子走了进来,坐在了陆余生的对面。
陆余生将桌子上的榛鸡拎起来递了过去:
“给二娘的见面礼,寒冬腊月的,给二娘炖了补补身子。”
孙二娘瞟了一眼那两只土飞龙,嘴角勾起一抹绚烂的弧度:
“来都来了,还带什么东西呀,小红,看茶。”
随后,她招呼身旁的侍女把土飞龙给拎走,接过侍女手上一包东西,放桌上推给了陆余生。
“你要的海带,老娘费了不少心思才帮你弄到。”
陆余生打开包裹,看到确实是干海带后,向孙二娘道谢:
“多谢二娘。”
“小意思。”
孙二娘满不在乎的挥挥手。
二人寒暄两句,孙二娘瞅准时机问道:
“对了,老娘听买货的苍头说,这东西在海边那是跟草一样的贱货,除了打鱼的根本没人吃,放汤里煮,真能提鲜?你好像说是味精来着。”
陆余生微微一笑:“怎么,二娘不信?”
孙二娘摇头:
“信,你整出来的鸡粉确实够鲜,老娘这店现在有不少老饕专程慕名而来。”
“不过鸡肉磨成的鸡粉够鲜这我倒能理解,这海带,该不会也是要磨成粉吧?”
陆余生只是笑而不语,昆布煮水提鲜而已,一点小手段。
孙二娘有些不满道:
“得得得,老娘有鸡粉就够了,不打你这海带的主意。”
“那我就谢过二娘了,今后小店开张,头一个请的便是二娘,还请二娘多多关照。”
陆余生收下海带,准备和孙二娘聊正事。
他喝了口侍女上的茶,问道:
“这次有什么任务?”
武安城位于苦寒边地,靠近匈奴,又是互市的边口,三教九流什么都有,单纯的生意人很难混得下去。
孙二娘的春风楼明面上是个青楼,暗地中却做着一些地下生意,成了一批收钱办事的亡命之徒的交易地点。
当然,想让这帮行动上的锯人在她这里老实交易而不犯事,孙二娘自然是养着一批落难的江湖高手和逃军充当打手。
陆余生也算是孙二娘招揽的对象,十三岁参军的他年岁刚过二十,却已经是七年的老兵了。
不过陆余生对给人卖命不感兴趣。
只是偶尔在孙二娘的杀了吗APP上接单赚点外快。
一来二去,孙二娘也就知道了他的脾气,交给他的活儿都是经过筛选的,保证不会让陆余生反感。
“也没什么大事,我估计这活儿也只有你肯干,才找你来的。”
“什么活?”
陆余生问道。
“杀人,只不过委托人没什么钱。”
“我杀人从不看钱。”
陆余生认真的说道。
孙二娘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:
“楚家知道吗?”
“武安城里的第二富,专做牛羊生意的,怎么了?”
孙二娘喝了口茶:“城郊东乡村有个老汉,姓杨,养了个闺女有些颜色。
楚家有个二世祖,仗着楚家的威风,要强娶杨老汉的闺女,杨老汉不肯,那恶仆就带着几个家奴,打断了杨老汉的腿,当着他面将他闺女给轮流糟蹋后走了。”
“姑娘事后想不开,上吊自杀了。杨老汉气不过,不知道在哪打听到我这里有门路,便倾尽家财托人找关系,最后找到了我这里。”
陆余生面不改色的问道:
“他能出多少钱?”
“三钱银子吧?据我所知,他手上打通完关系后就剩这么点了。”
末了,孙二娘又补了一句:“哦对了,那个杨老汉和你一样,以前也是安西军出身的老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