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两日后,涂宁终于知道,是谁把他弄到了这里来。
刘邦。
刘邦。
原来......是你把老子,弄到这里来做苦力的。
在前世,涂宁其实挺佩服刘邦的,从一个小小的亭长,最后成为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。
四百年大汉王朝的缔造者。
这两日,他其实还在琢磨,一定要想办法离开骊山,然后去沛县或者芒砀山,去找刘邦,然后就跟着他。
根据历史记载,第一个开创大一统王朝的秦始皇,死于公元前210年,而此时是公元前217年,也就是说,秦始皇还能活七年。
八年后,陈胜吴广将会在大泽乡揭竿而起,正式拉开秦末农民战争的序幕,而最终的胜利者,是刘邦。
从一开始,就跟着胜利者。
这感觉,就是爽。
但是——
此刻,涂宁是恨透了刘邦。
你干嘛要救我?
你若是不救我,或许过不了多久,我就会醒来,然后也就不用在这里受这个罪。
刘邦,你混蛋。
就在涂宁在心里怒骂刘邦时,不远处的一处工棚,突然喧闹起来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出甚事了?”
正在吃饭的徭役们,一个个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处工棚。
涂宁也好奇的看向远处。
其实距离也不算远,那处工棚距离他这里,差不多四五百米的距离,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吵嚷什么,但是却能听到吵闹声。
“唉。”
“定是又死人了。”
陈甲向那工棚看了一眼,然后叹息说道。
“死人了?”
涂宁有些好奇的问。
“嗯!”
陈甲微微点头:“那工棚的人都在石料坊干活,他们每日与石头打交道,难免磕磕碰碰,死人自然是在所难免。”
涂宁来骊山已有两日,对附近多少有一些了解。
秦始皇的皇陵施工区域真的很宽,骊山周围二三十公里内的地方,基本都属于皇陵施工区域。
涂宁他现在所在的区域,并非皇陵核心区,而是外围作坊。
这外围的作坊,主要是木料坊,土料坊,石料坊等等,就是由他们先将木料、石料、土料等先进行加工,做出成品之后再送入核心区。
涂宁所在的作坊就是木料坊。
木料坊,主要是制作一些木制器物,例如什么屏风、房梁,门窗等等物件,而涂宁每日的工作是装卸木料。
“服徭役......难道会经常死人?”
涂宁故作疑惑的问陈甲。
“很常见的事情。”
陈甲点头道:“特别是像这种大型工地的徭役,还有诸如修建长城等等,死人属于家常便饭。”
说着,陈甲停顿了一下,然后看向涂宁:“小兄弟,汝应该是第一次服徭役吧。”
“嗯!”
涂宁微微点头,心说若不是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来,我用得着服徭役吗?
“以后干活的时候,千万要记住,要慢......”陈甲语重心长的说道:“正所谓,忙中易出错,慢一点安全。”
“多谢提醒。”
涂宁微微点头。
......
吃完饭后,徭役们继续开始干活,他们需要干到太阳落山,天黑后才能收工。
也就是在下午干活的时候,石料坊死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各个工地,据说是一块石头因为没有放稳,在吃饭时落下,砸到了附近的徭役,俩人当场死亡,还有四人受伤。
晚上——
涂宁回到工棚,辗转反侧,久久不能入眠。
他的脑子里,全都是下午关于石料坊死人的事情。
我得离开这里。
这地儿实在是太苦,而且也太危险。
石头能够砸死人,难道木头就砸不死人?
还有就是这里的伙食太差,一天两顿饭都是粗面馍馍,配一碗粟米稀粥,没有盐,也没有一点油水,长期这样下去,就算没有被累死,也会因为营养不良,以及没有盐分补充,从而导致得病死亡。
但是——
我该怎么离开?
做出了想要逃离的打算时,涂宁却不知道该怎么离开,这两日他仔细观察过,周围除了各个工棚的徭役,剩下最多的就是兵士,除了每个工棚有三五个监工的兵士外,附近还有好几队不分昼夜,四处巡逻的兵士。
逃跑,好像很难。
难道?
难道我需要在这里待八年?
涂宁记得,历史记载,秦二世农民起义爆发后,大秦名将章邯,曾经率领一支由骊山囚徒,以及正规军组成的队伍,去平定叛乱。
若是到了那个时候,或许很容易逃离。
唉——
可是现在距离陈胜吴广起义,还有八年。
......
琢磨了一个晚上,涂宁也没有想出逃离办法。
第二天上午,还如前两日一样搬运木料,从天明时,一直要干到上午十点左右。
前面两日,涂宁是真的很累。
估计是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体力活,身体有些吃不消,不过今天第三日开始,疲惫的感觉,明显比前面两日稍微好了一些。
应该是身体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劳作。
噹噹噹。
随着几声铜锣声敲响,各工棚监工的兵士各自高声喊道:
“开饭了。”
“开饭了。”
“...”
干了两天徭役,涂宁发现,这工地最好听的声音,就是每日的两次开饭,还有天黑时的收工。
“都排好队。”
徭役们陆陆续续的来到工棚,两个兵士站在两只大木桶前,旁边还会有两个兵士负责维持秩序。
没办法,徭役们干了几个时辰的体力活。
这个时候又累又饿。
若是没有人维持秩序,现场肯定会很混乱。
经过兵士们的呵斥,徭役们很快排成一个长队,然后陆陆续续的领取他们的食物。
一个粗面馍馍,一碗菜汤。
站在队伍里排队的涂宁,突然一愣,他看到从他附近走过的一个徭役端着的碗里,不再是前两日的稀粥,今天居然换成了菜汤。
他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,直到轮到他领取饭食时,他才确定,就是菜汤,就是菜汤,而且汤水中,还漂着一些油花花。
“舒服。”
涂宁喝了一口汤,非常的满足。
昨天晚上他还在琢磨,这要是天天都吃粗面馍馍,粟米稀粥,没有油水,没有食盐补充,这人如何能受得了。
但是今日他才发现,饭食是有变化的。
经过他与陈甲打听后得知,徭役的吃食是有规定的,每隔两日就会喝到这样的菜汤。
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,他们依然喝的是菜汤,以及一个粗面馍馍。
每三天补充一次盐分,吸收一些油水。
营养虽然还是不足,但至少不会因为缺盐而得病。
晚上——
徭役们忙完一天,又回到工棚里躺下,涂宁躺了一会儿,突然坐起身来,他看工棚里的工友都还没有入睡。
有人在跟旁边的人低声聊天,有人则是看着工棚里唯一的油灯发呆,涂宁拱手作了一个揖,然后笑着说道:“诸位,咱们每日劳作甚是辛苦。”
闻言,众人顿时有些好奇的看向涂宁。
这小兄弟要说什么?
众人都在心里猜测。
......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