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
时湫在梦里睡得很不安稳，黛眉紧锁。

她梦见自己误入了鬼市，被鬼王追杀，她一直跑一直跑，在快要逃到阴阳交界之地的时候，她遇到了一个年轻人和一位老天师。

那位年轻人出手救了她。

时湫看见他逆光站在交接之地，翻手招出了一头恶麟，恶麟一下就把鬼王吞了，整个过程快到眨眼都来不及，她还记得他似乎将自己拉到了身后……奇怪，梦境的细节有这么清晰……？

“啊！”

一声惊叫溢出，时湫眼皮一跳，随即，她猛地睁开了眼睛。

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，时湫大口喘着粗气，还停留在被鬼王追杀的记忆里，她目光微滞，愣了两秒才发现不对劲，将视线挪到下面。

整洁的桌面，蓝白色的窗帘，桌上很空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散发着淡淡光芒，连个花瓶之类的装饰物都没有……这不是她的房间。

“这是哪？”

时湫从床上掉下来，脚踩到了一条柔软的熊猫毯子，看起来应该是被她从床上弄下去的。

她第一反应，自己还没睡醒。

时湫捏了捏自己的脸，“嘶”了一声。

好痛。

是真的。

所以，这是哪儿？

她推开房门，走出了卧室，看见了房间的布局，不算大，但是收拾的相当干净，一看屋主就是个利落的人。

厨房里隐约传来响动，时湫顺着声音走过去，看见里面站着一道身影，正在……煮泡面？

这人目测比她高一个头，穿着浴袍，一边煮泡面一边拿过旁边的蛋敲碎倒进去，动作看起来非常熟练。

这个背影，长得有点眼熟……

时湫脑海中莫名浮现出那道召唤恶麟的身影，不会是他吧？

“你终于醒了。”路泽头也没回，冲着身后道。

“你……”时湫下意识开口，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厉害，轻咳两声才道，“是你救了我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……谢谢你。”时湫轻声道。

鬼王的追杀，她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。

她有很多问题想问面前的路泽，为什么她会被拉进鬼市，为什么鬼王会追杀她，为什么他能够召唤恶麟，为什么那恶麟能直接秒杀鬼王……

可看着路泽认真煮面的样子，她又不好意思打扰。

“需要帮忙吗？”

时湫话音刚落，肚子里传出咕咕的叫声。

“……”

“帮忙吃吗？”路泽回头看了她一眼，“你倒是醒的很是时候。”

面刚好煮完。

“我可以付钱。”时湫说着，伸手去摸手机，她也不好意思白嫖救命恩人的一顿饭。可是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，估计是逃跑的时候掉进鬼市了。

“吃吧，泡面而已，算我请你的。”

路泽把面捞起来分成两碗，各自加了火腿肠和一个煎蛋。做完这一切后，他端着两碗面转过身，冲时湫道：“来餐厅，有什么吃边吃边说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时湫乖乖跟在他身后。

餐厅是典型的小户型方形桌，供坐六个人，容纳他们两人绰绰有余。路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而少女选择了距离他最远的对面。

路泽把面推给她，没有说什么客套话，率先低头大口吃了起来，他实在是太饿了。

时湫见状，也沉默的吃起了面。她吃的很慢，小口进食，动作称得上优雅，看得出她也饿了，一碗面居然这么小口小口吃了大半。

时针悄然转动，路泽捧起碗，将面汤一饮而尽，才觉得活过来了。

“你也是实验一中的，算起来，你是我的学姐。”路泽看向时湫开口道。

“也？”时湫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袍里的校服，又看了看路泽年轻的脸，小嘴一张一合，半晌才道，“你居然比我还小。”

“嗯，我高一。”

“我还以为你是天山童姥那种不老之身，真实年龄已经几百岁了。”时湫眨眨眼睛。

路泽：“……？”

几百岁？

他上下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多。

见路泽不语，时湫以为他生气了，心里一慌，她伸出两根手指，插在桌上一弯，“对不起，我错了，给你磕头道歉，请务必要原谅我。”

路泽闻言，嘴角抽动，随即笑了。

面前这个未来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帝，怎么看起来并不像传闻中那么高冷，而且还有点……萌？

“你愿意原谅我吗？不愿意的话，我就磕到你原谅为止。”时湫见路泽的笑容，眼睛一亮，但她还是没有取消磕头的手势，在桌上不停地朝他“磕头认错”。

“原谅你了，放心，我不在意。”

路泽着实很难把面前这女孩和女帝两个字联系在一起。

“那太好了。”时湫轻吁一口气，“抱歉，我很缺乏和人交流的经验，刚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，如果冒犯到你的话，不好意思。”

时湫说这话时，手指轻轻将耳边垂下的一缕头发撩回耳后，她这个动作，让路泽想起来她那张最出名的照片。

上辈子时湫作为女帝非常出名，因为她很强。可是关于她流传最广的一张照片，却跟女帝两个字没什么关系，是一张她课间撩发的偷拍照。大概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，背景是实验一中的教室，周围人都在下课打闹，她从书中抬起头来，轻轻一撩长发，被人抓拍发到了网上。

然后时湫凭借那张照片成为了校花，但她本人似乎对此并不知情。

路泽收回思绪，第一次好好打量时湫。面前的少女跟照片中长得一模一样，柔软的长发，娇媚的泪痣，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，大概就是照片里的她看上去十分清冷，高不可攀。

眼前的她，更真实一点。

“学姐，有什么想问的吗？”路泽看向她

时湫沉默了，她垂下眼，想了一会才道，“可以拜你为师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路泽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“我想拜你为师，我可以付钱，也许你不需要钱，别的东西也可以，我学东西很快的。你愿意收下我吗？”时湫又重复了一遍，浅褐色的眸子认真盯着路泽，闪烁着忐忑和期待。

这下倒是让路泽愣住了。

拜师？

这个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。

路泽的确想过要带她，毕竟他是专门从龙虎山手下把人截走的。可是他本来还以为她会问点什么，比如鬼市，比如鬼王，甚至秦淳罡……

万万没想到，她直接一步到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