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的门反锁了近一个小时,事后,楼藏月用了好几张酒精湿纸巾擦干净会议桌。
收拾完毕,她回头,看到闻延舟已经恢复平时那副衣冠楚楚、高高在上的模样,只有细看,才能看出衬衫上有一点儿褶皱,证明刚才的胡来,是他先按捺不住。
楼藏月拿起领带,走过去,帮他系上。
闻延舟很习惯她的伺候,微抬起下巴,露出突起的喉结,楼藏月手指穿梭,打好领带,轻声道:“我想回总部。”
闻延舟眸子微敛,看到女人低眉顺眼的,他淡声:“我一开始就说了,项目做完前不用回总公司,既然现在项目已经做完,你想回,也没人拦着你。”
于是,闻延舟视察项目结束,返回申城,队伍里就多了一个楼藏月。
白柚歪歪头,问闻延舟:“闻总,藏月姐可以跟我们回去了吗?”
闻延舟一边看文件一边点头,白柚立刻露出灿烂的笑脸:“太好了!藏月姐出差两个月,我可想你了!”
楼藏月看着这个小姑娘,她的腮红用了橙色调,眼线也没有延长到眼尾,元气妆,本身就会有幼态和可爱的感觉。
她夸奖:“妆容很用心。”
每一笔都画在男人最喜欢的那种纯白茉莉花的点儿上。
白柚睫毛眨了一下,微微一笑。
飞机在申城落地已经是晚上,司机接了他们三人,闻延舟一句“先送白柚回去”,司机便知道往哪儿开。
楼藏月看着阔别两个月的城市,走了下神,才发现车子最后停的地方,并不是白柚之前住的那个老小区。
而是一个位于市中心,离公司很近的高档小区。
白柚下了车,挥手拜拜:“闻总,藏月姐,一路辛苦了,早点回去休息,明天公司见~”
闻延舟回以点头,目送她进了小区。
司机重新启动车子,楼藏月才问:“你在这里给她买了房子?”
闻延舟目光又落回文件上,他挺忙的,看了一路的文件,随意道:“我另一套房子。她住的那个老小区不安全,怕她有心理负担,我说这是租的,你别说漏嘴。”
他想到什么,觉得好笑似的,“傻乎乎,每个月还给我交一千块钱的房租。”
楼藏月说:“申城这种地段,一个月五千都租不下来,只要有点常识,都知道不止一千的房租。”
闻延舟抬起了头:“所以?”
所以白柚是在立自尊自爱倔强自强的人设,耍放长线钓大鱼的小心机。
但他就是愿意相信白柚“傻乎乎”,她又能说什么?
楼藏月嘴角轻微地扯了一下:“闻总体贴,用心良苦。”
到了东海岸,楼藏月刚洗完澡出来,就被男人压到了床上。
会议室里,他根本没有尽兴,今晚注定不会轻易放楼藏月休息。
但他这种凶狠的劲儿,也让楼藏月怀疑他这两个月都没有解决过需求。
“你……没有碰过她吗?你不是对她很感兴趣吗?”
闻延舟按着她的腰,呼吸重重:“她什么都不懂。”
“……你相信现在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会不懂这种事?”哪怕没吃过猪肉,也见过猪跑吧?
“她家教好,传统,不喜欢婚前行为。”
第8章 丢下她
楼藏月所有的兴致在这一刻灰飞烟灭。
后来无论闻延舟做几次,怎么做,她都没有任何感觉。
——家教好,传统,不喜欢婚前行为。
什么意思?他还要娶白柚吗?
……
楼藏月回到碧云上班,依旧是闻延舟的秘书,但已经从首席秘书悄无声息地降到一般秘书的层次。
她原来的办公桌已经是白柚的,她的位置,只能是白柚之前当助理的那个。
在门边,角落里,很不起眼,因为长时间没人用,桌上堆满了杂物,她回来得突然,行政部还没有安排专人整理。
这种情况其实有点儿尴尬,楼藏月表情淡淡,也不用再麻烦行政了,自己动手收拾。
白柚一到办公室,见状马上跑过来:“藏月姐,对不起,我本来想早点过来收拾的,但路上堵车了……我、我现在就把位置收拾出来还给你。”
楼藏月拧了抹布,擦掉灰尘:“办公用品都是公司财产,不是我的,没什么‘还给我’之说,闻总让你坐在那儿,你就坐在那儿。”
白柚咬着唇,一副愧疚的样子:“那……那我帮你收拾。”
楼藏月没理她,她自告奋勇地将用不到的杂物搬到仓库。
回来时,顺便去洗手间洗手,还没进去,就听到里面有两位女同事,一边利用早到的时间化妆,一边八卦。
“楼秘书被调回来了,你知道吗?”
“我知道,昨天就听说她跟着闻总从丰城回来了,今天应该有来上班。”
“我就说闻总还是舍不得楼秘书。”
白柚要进去的脚步一顿。
“论工作能力,楼秘书自然是没得说,但其他的……闻总不是已经有白柚了吗?”
女同事连忙噤声:“嘘!市场部被开除的那个谁你忘啦?还敢说!”
另一个女同事不以为然:“这里只有我们两个,你不说我不说,谁知道?”
有道理。于是女同事也发表自己的看法:“我也觉得闻总更喜欢楼秘书。”
“嗯嗯,楼秘书跟了闻总三年,一起打过江山,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‘本宫不死,而等终究是妃’!”
两位女同事化好妆走出来,看到白柚,吓了一跳。
白柚神色自然:“早上好。”
像是刚来,没听见她们说的话,她们尴尬地笑笑:“早,你也来得好早。”
然后就赶忙走了。
……
中午,楼藏月要跟闻延舟去见客户,白柚也被叫上。
据说无论见什么客户,闻延舟都会带白柚让她历练,大有将她往首席秘书的位置培养的意思。
楼藏月走在闻延舟旁边,边走边跟他介绍这次饭局,对方都来了哪些人?需要注意什么?
白柚插不上话,便小跑几步,到前面为他们打开车门,车门还没拉开,她就“咝”了一下。
闻延舟的目光转了过去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的。”她用两只手拉开车门,似乎是手受伤了。
闻延舟微微蹙眉:“手怎么了?”
白柚揉揉手肘:“没事,可能是搬重物的时候有点扭到。”
闻延舟不悦:“你搬什么重物?”
白柚轻声:“藏月姐的办公桌没人收拾,我就帮忙把杂物搬到仓库去,不小心扭到了,我以为没什么事,没想到现在,一拉就疼。”
“细胳膊细腿,能搬什么重物,以后别逞强,这些事有人会做。”闻延舟看了眼楼藏月,“你先去见客户,我带她到医院看一下。”
白柚忙不迭地摆手:“不用不用,不用这么麻烦,闻总,等见完客户,我再去药店买点药擦一下就可以。”
楼藏月冷眼看着,淡淡提醒:“客户千里迢迢从国外过来,闻总,您不好不在场。”
闻延舟便修改了决定:“你去药店帮白柚买药,我们先过去。”
白柚说:“麻烦你了,藏月姐。”
他们上了车,车子从楼藏月面前直接开过去。
第9章 好福气
楼藏月从肺腔里吐出一口闷气,走到马路对面的药店买药。
结账的时候,她接到了闻延舟的母亲的电话。
“藏月,最近过得怎么样啊?怎么都没有来家里看看呢?”
楼藏月微笑:“伯母,我很好,前段时间工作有点儿忙,最近忙完了,我周末到家里看您和伯父吧。”
“既然忙完了,那就别等周末了,就今天晚上,你跟延舟一起回家吃晚饭,我亲自下厨做几道你们爱吃的菜。”
楼藏月:“好,我跟闻总说一下。”
闻夫人嗔怪:“别总闻总闻总地叫,多生疏啊,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,前几个月我们还在说你们的婚事呢。”
“……?”楼藏月险些一脚踩空,从药店门前的台阶跌倒。
他们的,婚事?
她眼睫闪了闪,怎么都没想到,闻夫人会突然提起这件事。
闻夫人其实不是闻延舟的亲生母亲,而是继母。
楼藏月隐约知道,闻家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,因为那件事,闻延舟跟家里关系一般,极少联系,闻董事长和闻夫人想知道他的近况,只能问楼藏月,联系次数多了,楼藏月也能感觉出二老很喜欢她。
但她以为这个喜欢,只是欣赏她的工作能力,没想到已经进化到谈婚论嫁的阶段,她和闻延舟……
楼藏月有些心慌意乱:“伯母,我还要去见客户,今晚我跟闻……延舟回去吃饭。”
“好好。”
放下手机,楼藏月发了很久的呆,才打车去会客的地方。
她不知道的是,她在原地站了多久,路边就有一辆车就看了她多久。车上的男人还用随身携带的相机,拍了一张她的照片。
……
饭局定在申城最有名的酒店,吃的是地道的申城菜,楼藏月将药从桌子底下交给白柚,然后坐在闻延舟旁边。
这位客户初次跟碧云合作的时候,就是楼藏月招待的,他跟楼藏月握手,用英语说:“MissLou,好久不见,怎么迟到了?我刚才还在找你,以为你辞职了。”
楼藏月也用英语回道:“好久不见,史密斯先生,走到门口想起来,闻总要送您的礼物落在车上,所以回去取,不好意思迟到了。”
说着她将礼物双手递过去,客户一看:“哇!我知道这个,Dragonboat,龙舟,我在网上看过中国的赛龙舟,可惜现在不是节日,看不到真正的龙舟。”
闻延舟:“这有什么难?史密斯先生有兴趣,明天就可以带你去看。”
客户面露疑惑:“明天?”
楼藏月解释:“闻总刚投资了一家非遗龙舟制造厂,这个模型就是厂子的作品,厂里还有真正的龙舟,您如果有兴趣,明天就能去参观。”
客户欣然应允,连夸楼藏月有心:“闻总有这种秘书,真是好福气。”
闻延舟看了楼藏月一眼,的确,这个女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八面玲珑。
看着她现在的样子,谁能想到,她三年前,是一个连英语都说得磕磕巴巴的“乡巴佬”呢?
午饭吃完,送走客户,楼藏月去了一趟洗手间。
回来时,在包厢门口听到白柚声音哽咽,像是在哭泣,磕磕绊绊道:“我、我真的好笨,什么都做不了,帮不了您,我要是能像藏月姐那么厉害就好了。”
闻延舟好笑:“你干嘛跟她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