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屿接连几天都没有回来。
直到一日清晨,睡梦中我感觉有人在看我。
睁眼,顾屿就坐在我床边。
他以为我会流露出欣喜,却只得到了我一个愕然的眼神。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
顾屿指着床头包装精美的早餐纸袋:
“带了你最喜欢的鱼片粥,特地绕道城北买的。”
我搜肠刮肚也没想起关于自己喜欢吃鱼片粥的记忆,不过我并不在意,只是淡淡地说:
“知道了,放外屋吧。”
他没能如愿看到我脸上的感激,眼神一黯:
“还在怪我?”
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苏蔓她遇人不淑,一个人带着孩子吃了很多苦,我不过是顺手拉她一把,都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。”
他的所谓顺手,是让苏蔓进公司给他当贴身秘书,是三更半夜去苏蔓家修灯泡,是陪母子俩去欧洲旅游,是对苏蔓的儿子尽一份做爸爸的责任。
见我仍不为所动,顾屿脸色难看了几分,语气也生硬了起来。
“迟悦,你婚姻幸福,家庭美满,何苦对这些小事耿耿于怀?”
“就不能心胸开阔点,放过她,也放过你自己?”
“少关注苏蔓,多把心思放在我们即将出生的宝宝身上......”
说话间,他的手隔着被子覆上我的腹部。
话音骤然止住。
半晌,他才再度开口,声音里夹杂一丝慌乱。
“宝宝呢?”
我神色平静地告知他,宝宝已经没了。
顾屿声音微哑:“迟悦,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。”
“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?”
他眼底染上一丝赤红:“什么时候没的?”
“就是你去给苏蔓儿子开家长会——”
“行了,又是苏蔓!”
他倏地站起身,烦躁地打断我。
“说吧,你把宝宝藏哪了?”
我一时间没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。
直到他问是不是藏在我妈那里了,我才明白,他以为我为了报复他,生下宝宝后藏在了老家。
我不由失语。
他以为被他说中了,冷笑连连。
“苏蔓最艰难的时候,连住的地方都没有,就这样,她都没让轩轩离开过她一天!你这种狠心的女人也配当妈?”
他抓住我的胳膊:
“走,去你妈那把宝宝接回来!”
他拽我下床的力道过猛,以致我摔倒在床边。
膝盖重重地磕在地板上,我没忍住,痛呼出声。
顾屿怔住,下意识想扶我。
却不想我偏了偏身子,避开他伸出的手,自己撑着床沿站了起来。
穿戴整齐后,我转过身面向他:
“走吧。”
他好像第一次在我脸上看到漠然,忽然愣了神:“去哪?”
“去接宝宝。”
拉开卡宴的车门,我看到后座多了一个全新的儿童座椅。
顾屿注意到我的视线:“那是为了迎接我们的宝宝特意买的。”
我点点头,没有说话。
两天前,苏蔓在社交平台晒了一模一样的安全座椅。
她得意发文,字里行间满是炫耀:
爸爸为轩轩精挑细选的儿童座椅,花了6000块哦!价格不重要,重要的是这份父爱!#比心
我明知顾屿说了谎,却全然没有与他对质的兴趣。
刚坐进车里,一阵浓郁的香薰味道就扑面而来。
我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。
顾屿见状,顺手熄灭香薰,打开车窗透气。
放在过去我一定感动不已,可现在我神色如常,连谢字都懒得说。
第一次在顾屿车里闻到这款香薰时,我吐了。
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,我抽出一只垃圾袋,小心翼翼地吐在里面。
我吐得泪水涟涟,抬起头发现顾屿在一边板着脸看我,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嫌恶:
“你明知道等下蔓蔓要带孩子坐我的车,还把车里吐得都是味儿,是不是故意给我们添堵?”
我攥着垃圾袋如坐针毡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:
“对不起,香薰味道太冲了,我孕反,没忍住就......”
他冷冷一笑,面如寒霜:
“香薰是蔓蔓挑的,你是闻不了香薰,还是看不惯蔓蔓?”
“迟悦,收起你的小心思,想用这种愚蠢的手段博取我的同情,只会让我对你生厌。”
为了给我一个教训,他在我下车扔垃圾袋时,脚踩油门,径自离去。
我被遗弃在人烟稀少的市郊。
包和手机都还在车里,我打不了车,挺着孕肚走了足足十公里才到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