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月的海城飘起了细雨。
夜幕沉沉,万籁的盘山公路响起鸣笛声,突兀刺耳,打破了平静。
“小姐,前面的路被堵住了。”
叶筝闻言睁开了眼睛,眼底一片清明,她隔着雨幕看清那边的一群人,按了按太阳穴,她感冒还没好,一开口说话嗓音都变调了,“停车,下去看看。”
今天是张家老爷子的八十寿诞,世交的傅家很有诚意,连许久不曾露面的傅家大少都赶了过去,虽然只是放下礼物就离开,但他的出现还是令不少人唏嘘不已。
那位曾经的少年天才因为一场大火不仅伤到了双腿,毁了脸,性情也大变,更是在过去的三年间一点点被架空,再无往日的风光威严。
就比如现在,傅家现任的掌门人的小儿子,也就是傅大少的亲堂弟,在这样的雨天把他从车上“请”下来,有恃无恐的羞辱。
傅北辞浑身已经湿透了,他略长的发垂下来遮住他的面容,只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,他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白叔,缓缓的开口,“傅易安,你没有必要为难白叔。”
傅易安最是瞧不上傅北辞这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,他今天在生日宴上多喝了几杯,回家的路上恰好碰到傅北辞的车,想不到如今还有人提起他这位好堂哥当年何等耀眼,酒精上头,他得要好好发泄一下。
抬脚用力落在白叔的后背上,傅易安挥开给他撑伞的人,他挑眉看向一身狼狈的傅北辞,嗤笑,“想让我不为难这条狗啊,可以,不过你要陪我玩玩。”
傅易安注意到后面那辆车上下来了人,亮起的灯光让他烦躁了眯了眯眼睛,扭头给手下使了个眼色。
今晚他定要好好羞辱傅北辞,谁阻拦都没用。
双手撑在轮椅的两侧,傅易安压低身子,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说着,“看到那辆车了嘛,你爬过去,我既往不咎。”
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白叔愤怒的挣扎着,压着他的人立马落下几拳,他忍住痛,扯着嗓子喊,“大少,您别,我没所谓,我真的没所谓啊。”
“聒噪!”
傅易安直起身走过去,他一把抓起白叔的头发,把人拽到傅北辞脚边,“啧”了声,“瞧瞧,你还真是养了条好狗呢。”
白叔浑身颤抖,他费力的抬手拉住了傅北辞滴水的裤脚,气息不稳,却还是执着的强调,“大少……我算不上什么东西,您、您不必……”
他断断续续的话还没说完,没有耐性的傅易安抬脚踢中他的腹部,人滚了两圈,彻底晕了过去。
就算是这样,轮椅上的人丝毫未动。
傅易安愈发的烦躁,他朝空中挥了挥拳头,恰好手下走了回来,解释道:“五少,他们是路过的,觉得我们挡了路。”
“让他们等着,顺便好好看场戏。到底是我们傅大少的尊严重要,还是他忠心耿耿的狗的命重要!”
在傅北辞出事之前,傅易安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,现在风水轮流转,他掌握了主动权。在傅家的时候有几位老人在,他没法堂而皇之的动手。可现在,没人能帮傅北辞。
雨越下越大了,叶筝靠在后座看着那边还在继续的闹剧,在司机回来告诉她对方邀请他们免费看戏的时候,她最后一点耐心彻底没了。
恰好手机亮起,她拿起看了眼,是许家打来的电话,想必是催促她抓紧回去。
将手机扔到旁边,叶筝低声咒骂了句,她从口袋摸出口罩,又把帽子戴上,拿着伞走了下去。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