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里归舟寻旧梦

1

移民第五年，老婆沈知念直接带着白月光父女回家。

“嘉佑他们初来乍到，在家里住一段时间。”

为此，我跟她大吵一架。

在我生日那天，沈知念将一份离婚协议递到我面前，催促道：

“赶紧签了，嘉佑需要这里的绿卡，我们先假离婚。”

我皱着眉想要问清楚。

沈知念却指着我鼻子骂我没有一点怜悯之心。

没多久，我就看到顾嘉佑发了微博。

“念念为了我跟孩子而离婚！终于有落脚之地了。”

我默默地点了一个赞，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后，向公司申请回国。

……

经理接到我申请时，有些惊讶。

“小许，你之前为了出国付出这么大努力，现在怎么又要回去了？”

我低头苦笑一声。

“爸妈在国内，还是回去好。”

这时，沈知念推开房门走进来。

听到这句话，眉头微蹙。

“谁要回去？”

我没回答，跟经理聊了会才挂断电话。

回头就看见沈知念乌黑的眼眸直直盯着我。

“你刚刚说谁要回去？”

我敷衍道：“一个同事要申请回去。”

沈知念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。

“我还以为你要申请回去呢？”

“不过想想也是，你这么辛苦才跟我在一起，怎么舍得离开我。”

说着，她就伸手来搂着我的腰。

“老公，等嘉佑拿到了绿卡，我们就生个孩子吧。”

沈知念对我一直都是这样，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。

可是这次，她给的糖我已经不稀罕了。

我伸手推开她，冷声说：“以后的事，以后再说吧。”

沈知念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会，放软语气跟我说：

“你这次不跟我吵架，我还有点不习惯，我以为你会因为这件事会跟我斗个你死我活的。”

我听着她的用词，感觉到无比的讽刺。

两夫妻，因为一个外人斗得你死我活。

我轻笑一声。

“吵了这么多次，我也累了。”

沈知念闻言，开始出言埋怨我以前因为顾嘉佑跟她吵架。

说我不体谅她。

说我每次跟她吵架，都让她很伤心。

沈知念一直都是这样。

得寸进尺。

只要我往后退让一步，她就往前走九十九步。

所以这么多年来，都是我在忍让。

她一句说想出国，我就抛下父母，想公司申请出国公干。

她说不想这么早要小孩，我就顶着父母的压力，说是我不想生。

可最终我的付出，抵不过顾嘉佑的一句话。

我站起身，静静地看着她。

“以后不会跟你吵了。”

沈知念得意地看着我。

“这就好，我跟嘉佑只是朋友，你别乱争风吃醋。”

“要是......”

我接着她的往下说：

“要是我跟他有什么事，哪轮得到你。”

这句话我已经听了无数次了。

沈知念满意地点头。

“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。”

我淡淡地说：“我早该懂了。”

我早该懂在沈知念心里，我比不上顾嘉佑的一根手指。

这时，门外传来一阵稚嫩的呼喊声。

“妈妈.....妈妈......”

“你快来陪我玩过家家，爸爸蠢死了。”

沈知念本能的站起来应了一声。

正准备往外走时，突然回头跟我说：

“我跟年年玩一会，她是小女孩，嘉佑.....”

我径直打断她的话。

“不用解释这么多，我信你。”

沈知念愣了一会，丢下一句“你信就好”便开门出去。

顾嘉佑的女儿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就喊沈知念妈妈。

我曾经跟她表达过自己的不满。

沈知念指着我骂：

“徐鹤然，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！年年一个小孩子，没有妈妈已经很可怜了。”

每次我听到顾年年喊她妈妈，心里都会涌起一阵难受。

可这次似乎已经毫无知觉了。

我摸了摸心脏的位置。

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。

原来决定不爱她，就不会受伤。

屋外不断传来嬉笑打闹声。

顾年年时不时喊一句妈妈。

沈知念都软着声音答应。

我听着外面的声音，心里盘算接下来的事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手机铃声响了。

是我妈。

妈妈关心的问我今天有没有吃长寿面？

有没有吃蛋糕？

听到这话，我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吃东西。

挂断电话前，我妈忐忑地问我什么时候回来。

出国五年，我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一开始是工作还没稳定。

到后来，沈知念说来来回回太麻烦了。

我刚从房间走出来，顾年年猛地将一个玩具朝我身上扔过来。

“坏人！你怎么在我家！”

“你是不是又要抢我妈妈！”

我还没说话，顾嘉佑就朝我弯腰道歉。

“对不起俊轩，年年她是小孩子，你别跟她计较。”

隔壁的沈知念沉着脸说：

“这又不是什么大事！不用道歉。”

“再说了年年会这样对他，还不是他自己之前吓到小孩子。”

说着她便把顾嘉佑父女护在身后。

“许俊轩，你该不会跟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计较吧？”

“要是这样我都替你觉得丢脸。”

我一句话没说，所有的错就落在我身上。

“你们继续，我只是出来拿点东西。”

说完我就打开冰箱门。

发现我之前特意做的蛋糕不见了。

我看了一眼客厅。

赫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蛋糕。

沈知念察觉到我的视线，不甚在意地说：

“这个蛋糕是你的啊？年年说不好吃就放在这了。”

“你要吃我给你买一个。”

我随手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蛋糕丢进垃圾桶，淡声说：

“不用了。”

说完我就拉开门出去。

没走两步，沈知念就追出来拉住我。

“许俊轩，你去哪！”

我疑惑地看着她。

这是沈知念第一次抛下顾嘉佑，跟着我出来。

“你跟着出来干嘛？”

沈知念听到我的问题有些愣怔。

换做以前，我见到她追出来就会欣喜若狂。

无论她之前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她。

沈知念表情有些挂不住，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冷淡。

“我.....我看你没打招呼就出门，就出来问问。”

我不在意地哦了一声。

“我出来找点吃的。”

这时，顾嘉佑带着顾年年走过来。

“俊轩，年年刚说想去吃火锅，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去吧。”

“就当我给你赔罪了。”

“我不喜欢......”

我话还没说完，沈知念就替我一嘴答应下来。

并且吩咐我去开车。

因为已经决定要离开了，我不想跟沈知念吵架。

也就顺着她的话去车库开车。

当我将车子开出来时，沈知念很自然的跟着顾嘉佑父女坐在后排。

等车子发动后她才发现这个问题。

有些不安地跟我解释：

“年年还小比较粘我，我才......”

我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和谐的一家三口，不耐烦地打断沈知念的话：

“你们坐一起挺好的，毕竟副驾驶危险。”

我的话让沈知念有些怔愣。

因为类似的话在她嘴里曾经说过。

之前我因为副驾驶跟她吵架时。

她不耐烦地说：

“一个副驾驶有什么好争的，又不安全。”

接下来的一路，我仿佛是个外人一般看着后座的人嬉笑打闹。

到达火锅店后，他们三个人先进去。

等我停好车进去时，发现桌子上只有三副餐具。

沈知念有些尴尬看着我，正想挥手喊服务员加一副餐具。

一旁的顾年年突然哭着大喊：

“我不要跟怪叔叔一起吃饭！爸爸说他要抢走我妈妈的！”

“我不要......”

顾嘉佑连忙捂着她的嘴，抱歉地看着我。

“俊轩童言无忌，你别介意。”

沈知念将顾年年搂在怀里细细哄着。

看向我的眼神里仿佛我是做了事。

我轻笑一声，看着顾年年说：

“小朋友.....你妈妈永远是你妈妈，我是不会抢走的。”

我的话让沈知念的眼神骤然变了。

在她开口之前，我转身走到角落里的桌子边坐下。

一个人吃了一顿火锅。

不远处的笑声，不断地传到我耳边。

似乎也丝毫影响不了我吃火锅的兴致。

我吃饱回家的路上，便接到沈知念的电话。

“俊轩你在哪？我们吃饱了，你在停车场等我们吧。”

听着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。

我想不懂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有多贱。

刚刚被人这般对待，我还会跟他们一起回去吗！

“我已经在家门口了！”我淡淡地说。

我的话让沈知念立即生气了。

“许俊轩你什么意思！一起出门的为什么要自己先离开！”

我平静地说：“你们不是要去看电影吗？”

我这话一出，沈知念接下来的话就被堵在喉咙里。

早在离开火锅店前，我就看到顾嘉佑发微博。

“年年一直想跟爸爸妈妈去看的电影，如今终于实现了。”

配图是他们三个人的合照。

有朋友在下面评论：

“你们两终于在一起啦！真的恭喜恭喜！”

顾嘉佑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。

沈知念沉默几秒后，才梗着脖子说：

“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电影的，你不是说我没跟你看过电影吗？”

我笑了笑，毫不犹豫地说：

“不需要了，你们看得开心。”

说完我便挂断电话。

全然不顾沈知念在那边是作何反应。

我回到家时，刚好收到公司的通知。

说我的回国申请已经批准了，让我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回去。

这算是我这些天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。

沈知念回来时，我正在整理交接的工作文档。

她还在为刚刚我在电话里的态度而生气。

直接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漱。

等她洗漱出来时，我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入睡。

沈知念站在床头直直地盯着我。

炽热的视线，就算我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。

我正被看得烦躁时，电话响了。

“小许！今天不是你生日吗！公司有些福利我给你送过来了！”

经理的大嗓门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
看着沈知念的脸色随着他的话变得难堪。

我挂断电话后，便径直起床往外走去。

跟经理道谢后，我便拎着东西回去。

推开门时，我看到沈知念打开冰箱门在找东西。

我瞥了一眼后，就放下东西回房休息。

没一会沈知念走进来，不安地说：

“家里没有面了，给你......”

我打了个哈欠打断她的话。

“不用了，我晚上吃得很饱。”

沈知念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安。

“我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，对不起......”

我不在意地说：“没事，不就是一个生日吗？”

“过不过都一样。”

说完，我便关灯睡觉了。

一夜无梦。

接下来的时间，沈知念每天都回准时回卧室。

可我都在忙着工作交接的事，无暇顾及她。

我以为这种和谐的生活，会一直持续到我离开那天。

可这天在收拾书房的东西时，我看到了一份怀孕确诊单。

上面是沈知念的名字。

时间是两个月前的。

我愣了一会。

继续在书房里翻箱倒柜。

终于在最底下的抽屉看到一份流产同意书。

上面写着胎儿已经10周大，已经有了胎心。

底下签了顾嘉佑的名字。

我一直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死了。

这些天因为沈知念而动摇的心又坚如磐石。

我拿着流产同意书跟之前沈知念给我的那份离婚协议书走出客厅。

沈知念正跟顾嘉佑在客厅看电影。

看到我突然走进她还没来得及问。

我就将手上的流产同意书递给她。

沈知念垂眸一看，脸上惊慌得表情扭曲。

“俊轩.....老公.....你听我解释！”

“这.....这是因为年年太小了，我不能这么狠心......”

她的话令我自嘲地笑出声。

“为了别人打掉自己的孩子，沈知念你也是够狠心的。”

沈知念的脸色随着我的话逐渐变得苍白，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我冷眼看着她，将手里的离婚协议递过去。

“沈知念，我们离婚吧！”

“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了，你也不用为了别人假离婚，我成全你们。”...